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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百二十一章 笼中之鸟,猎与被猎(5.4k二合一)

第八百二十一章 笼中之鸟,猎与被猎(5.4k二合一) (第2/2页)

而那塔顶,一道蚊子大小的黑影儿,从塔顶飞出来,然后向下坠落。
  
  在烟尘和硝烟的阻隔下,一般人恐怕根本无法察觉。
  
  但余琛和斐晟那恐怖的目力却是一眼便看清楚了。
  
  ——那不是什么蚊子,那是人。
  
 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多岁,穿着破旧的衣裳,浑身灰头土脸,但脏兮兮的脸上却弥漫着笑容,一双眼珠子里闪烁着希望的少年人。
  
  观其气息,大抵为开海境界,只不过他的灵庭被毁,此生怕是都无法突破灵相了。
  
  但这少年似乎毫不在意。
  
  他从那钢铁的金字塔中冲出来以后从天上降落,望怀中掏出一个圆筒一举,钢铁的骨架便从其中升出来,与此同时,压缩的厚重的布帛便从那骨架之中展开。
  
  布帛厚重,但颜色无比驳杂,就好似是无数破布拼接起来的那样。
  
  但最后,还是化作一柄庞大的“伞”的形状。
  
  就是它的存在,让那少年人降落的速度,变得缓慢。
  
  少年人的身影,穿越风沙,穿越硝烟,落在地上的时候,浑身已是灰蒙蒙的,还因为那浓浓的烟雾钻进了鼻腔,在不停地咳嗽着。
  
  而因为胎化易形的关系,哪怕双方之间就隔了两三丈远,但那少年却看不到余琛和斐晟,他自顾自地挣扎着咳嗽了一阵儿,整理了一下衣物以后,抬起头,无比新奇地看向周遭。
  
  ——在余琛和斐晟眼里,如炼狱一般恶劣的环境,在这少年人看来,却好似充满了新奇。
  
  他趴在地上,用鼻子嗅那漆黑的沙土,熏得眼泪都出来了;他又环顾周遭,看到荒芜的高山,干涸的河道,也觉得无比欢欣。
  
  一张脸上,充满了喜悦。
  
  就好似那终于离开笼子的鸟儿,来到外界的天地里,看什么都觉得稀奇。
  
  而那兴奋劲儿一过,少年人才皱起眉头来,从怀里掏出一张破旧的布帛来,看着上面潦草的画卷,嘀咕道:“阿爷说外面的天是蓝色的……水是清澈的……土地是深黄色的……怎么不太一样呢……”
  
  但旋即,他收起那破布,珍而重之,然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,竖起一根大拇指:“嘿!苏十一逃出来啦!真好!”
  
  然后,他转过头,看向那对于他来说就像天堑一般无法逾越的钢铁金字塔,我进了拳头!
  
  “大伙儿等着十一!十一一定会找到大人们!请他们来救大伙儿!”
  
  然后,他再拿出一张纸卷,上面潦草地描绘了一些山水地貌。
  
  看起来是一幅简易的地图。
  
  少年人看了半晌,傻乎乎地挠了挠头,喃喃自语:“嗯……东方……阿爷说过东方在太阳升起的方向!是那里!”
  
  一拍脑袋,朝着西方去了。
  
  ——日升月落,现在是黄昏时刻。
  
  但少年可不管那么多,就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一样,拿出几枚污浊的丹丸倒进嘴里,狼吞虎咽吞下补充体力以后,朝西方跑去!
  
  余琛和斐晟将一切都看在眼里,不知该……作何表情。
  
  周遭的一切环境,恶劣,荒芜,酷热。
  
  但眼前的少年人却天真活泼,充满希望,特别是那双眼睛,从来没有失去任何一丝光亮。就像是漆黑的淤泥里一朵白花。
  
  格格不入。
  
  “真好啊……”
  
  不知是感慨生命的活力,还是被少年人的勃勃生机所感染,余琛啧啧感叹,但旋即,看向那钢铁金字塔的方向,眉头一皱,“——要是没有这些家伙,就更好了。”
  
  循着他的目光看去。
  
  那钢铁金字塔的门口,十几个身着红色软甲,全身覆盖到牙齿的身影,静静矗立。
  
  而在他们前方,是一个身穿红色道袍,大腹便便的胖道人。
  
  他很高大,足足有寻常人俩人之高,宽度也差不多——看起来就像个球一样。
  
  他的道袍也是红色的,好似鲜血,鲜红欲滴,那肥胖的手上,指甲也是涂成了鲜红色。
  
  白白嫩嫩的手腕儿上,带着一串手串儿,由一片又一片半透明的“玉片”被红色的线穿成,仔细一看,那玉片上有猩红和暗红的斑块。
  
  而那线也应当是白色的,但却被生生染成了红色。
  
  ——指甲。
  
  余琛一眼就认出来了,那所谓的“玉片”,全都是人的指甲,而非什么饰物。那些鲜红的,便是血迹,那些暗红的,却是干枯了的血肉。
  
  而胖道人身后,那十多个软甲身影为首之人,双手捧着一个托盘,托盘上放着一副弓箭。
  
  ——不是什么神兵利器,只是木头的弓,和木头的箭。
  
  胖道人的眼睛,像是鹰隼一样,死死盯着那少年人,口中喃喃:“跑快点……我可爱的小鸟儿……再跑快点……再跑远点……”
  
  那被肥肉挤得只剩下一条线的双眼里,流露出的是病态的兴奋。
  
  而他身后的红色软甲身影中,最后的那俩人,见状却是在交谈。
  
  其中一人道:“笼主怎么一点儿都不急?若是那家伙逃了,上面怪罪下来,咱们可是要遭的!”
  
  另一人道:“你从八十号笼调过来的?怪不得,这你就不晓得了吧——笼主是故意让他逃出来的,否则凭他那开海的道行,怎么可能跑出来?”
  
  “故意的?为何?”
  
  “蠢,他不跑,如何能猎?”
  
  “啊?”
  
  “咱跟你说啊,咱们笼主和其他笼主不一样,不喜欢骄奢淫逸,唯钟情于猎。每隔断时间,他老人家便会故意‘疏忽’,放些囚鸟出来,被放出来的囚鸟们兴高采烈,欢呼雀跃,笼主就喜欢在在这种时候猎杀他们——笼主手上的指甲串儿看到了吗?每一枚指甲,都是一次狩猎的收获!”
  
  “哦!咱们笼主可真有雅兴啊!”
  
  “是啊!而且今天这头小囚鸟儿充满了希望,格外美味,你看笼主哈喇子都流出来了!”
  
  “你这般一瞬,我倒是也想看看了,真刺激,其他号笼里可见不到这般刺激!”
  
  “那是!好好儿看着吧——那满怀的希望被一干二净磨灭的瞬间……啧……”
  
  俩人越说越大声,直到那为首的红软甲身影转过头来瞪了他们一眼,方才噤若寒蝉。
  
  但脸上的兴奋,难以掩饰。
  
  与此同时,那胖道人却毫不在意他们的嘀咕,他所有的目光,都死死盯着那少年人,浑身的肥肉都颤抖起来,双眼甚至泛起泪光,喃喃自语:“真美啊……”
  
  然后,颤颤巍巍伸手,拿起那弓箭来,嘶溜吸了一口口水,搭弓,拉箭。
  
  咻!
  
  离弦之箭,疾驰而出!
  
  恐怖的神力作用在箭矢之上,撕裂风沙,撕裂浓雾,朝那少年的后背贯通而去!
  
  箭矢射进风暴里。
  
  胖道人不再去看,放下弓箭,双目闭起,一副陶醉之色。
  
  他在等待。
  
  等待那一声从希望到绝望转变时响起的绝美哀鸣。
  
  但和以往每一次都不一样,他没等到。
  
  良久过去了,只有那鸟儿欢呼雀跃,越跑越远的声音。
  
  而那夺命的箭矢,却好似泥牛入海,再无踪迹。
  
  胖道人睁开眼,浑身上下肥肉都在颤抖,但却不是因为兴奋,而是气愤。
  
  就好像洞房花烛夜突然不举那样。
  
  恼怒至极。
  
  但很快,恼怒就变成了恐惧。
  
  咻——
  
  只听一声破空。
  
  下一瞬间,胖道人身旁那个手捧托盘的红色软甲身影,突然一声痛呼!
  
  胖道人一愣,转头看去,赫然发现一个巨大的血洞,贯通了那红色软甲身影的胸膛。
  
  那红色软甲身影,便一头栽倒下去,痛苦哀鸣。
  
  伸胳膊动腿儿了几下,不动了,死了。
  
  胖道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。
  
  “啊”一声哀鸣!
  
  他身后的红色软甲身影里,又一个倒下去,脑袋被贯通,脸不见了,只剩下一个血窟窿。
  
  胖道人又惊又怒,冷声开口,“何人装神弄鬼!”
  
  但无人回答他。
  
  咻!
  
  又是一声哀嚎,又一命软甲近卫,轰然倒下,胸膛被开了一个大洞。
  
  鲜血汩汩流下,染红大地。
  
  那一刻,胖道人终于慌了。
  
  凭借多年狩猎的经验,他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感觉到——一场名为“狩猎”的盛宴开始了。
  
  只不过这一次,他们是猎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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